Day23(补)

今天的科目三，像一场没拿到剧本的雨

早上出门时看了黄历，说“宜出行，忌急躁”。我对着镜子把安全带系了三次，确保动作标准得像教练示范的慢放版，然后踩着预约时间的前十五分钟到了考场。阳光把候考厅的玻璃照得发亮，我数着墙上电子屏滚动的名字，指尖在牛仔裤上蹭出了薄汗——这是我第三次来这儿，前两次是陪朋友，今天主角是我。

第一把轮到我时，安全员把车停在起点，我绕车检查，摸到左后车门把手的瞬间，突然想起昨天练车时教练吼的那句“绕车别摸鱼，感应器比你对象还敏感”。笑了一下，紧张居然散了点。打火，挂挡，打左灯，鸣笛，松手刹——一切按流程走，直到通过路口时，我下意识瞟了眼后视镜，就那半秒的分神，方向盘偏了两指宽，安全员的副刹“咔”一声压下去，语音播报像块冰砸过来：“未保持安全距离，不合格。”

我愣在驾驶座上，看着安全员解安全带的动作，突然觉得车窗外的蝉鸣吵得要命。他说“开回起点吧”，我点点头，挂倒挡时，手有点抖。

第二把是四十分钟后。候考时我蹲在树荫下，给教练发消息：“第一把栽在路口了。”他回得快：“别想上一把，记着，你比路上80%的司机都稳。”我把这句话嚼了三遍，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这次起步很顺，直线行驶跑成了尺子，加减档也没卡顿，甚至在通过学校区域时，我还特意松了点油门，心里正想“这次稳了”，结果在靠边停车时，右轮距边线超了30厘米。

语音播报第二次响起时，我没立刻解安全带。阳光穿过前挡风玻璃，在仪表盘上投下亮斑，我盯着那个“不合格”的界面，突然笑了——原来难过到一定程度，是会先笑出声的。安全员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递过来一张纸巾。

走回候考厅的路上，遇见同车的女生，她过了，抱着我尖叫。我拍她后背，说“恭喜啊”，声音有点哑。她看出我不对劲，塞给我一颗糖：“我上次考了三次呢，你这才第一次考，怕啥。”

糖是橘子味的，甜得有点冲。我想起这一个月，每天早上五点半爬起来去练车，教练的保温杯里永远是浓茶，他骂我“打灯像触电”“换挡像拆螺丝”，却在我练到天黑时，默默把车开到路灯最亮的地方。我记了满满两页纸的路线图，哪个路口有盲区，哪个公交站要提前减速，甚至能背出每段路的限速——可今天，还是栽了。

坐地铁回家时，车厢晃得人犯困。我刷到朋友圈里有人发“科目三一把过”，配着成绩单的照片，突然有点鼻酸。不是嫉妒，是委屈——就像小时候攒了很久的糖，被自己不小心掉在了泥里。

但到站时，我还是把那张“不合格”的成绩单折成了小方块，塞进了钱包夹层。刚才在考场门口，看到一个大叔拿着第五次的准考证，笑得比谁都精神。他说：“考驾照嘛，就是跟自己较劲，较劲赢了，就过了。”

现在坐在电脑前敲这些字，窗外的天慢慢暗下来了。难过肯定是有的，像被人在胸口轻轻捶了一下，钝钝的。但更多的是一种“哦，原来这里还没做好”的清醒——第一把的分神，第二把的边线距离，都是实打实的漏洞，不是运气不好，是我还不够稳。

可能考驾照就是这样吧，它不像考试能突击，不像工作能靠经验，它要你把每一个细节刻进肌肉记忆里，还要你在紧张到心跳乱掉时，依然能把动作做对。今天没考过，大概是老天爷觉得，我还得再跟自己较较劲。

明天早上，还是五点半起床。去驾校的路上，顺便买杯热豆浆。

毕竟，路还长着呢，车总要学会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