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中)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九点半,打开手机我看到了小叔给我发的短信,“杨小哄,我看你睡地那么香所以我就没叫你起床,我去接我一个同学,然后我们再去西湖逛一逛,晚上回来本姑娘请你吃饭。”我已经司空见惯了她在我身边的来去自如与她对我那从不带有礼貌的语气,从来都不曾感到意外。

  由于昨天睡地比较晚,所以现在头脑中还有一些沉重感。躺在床上,脑子因清净而澄明,这种感觉陪伴我许多个早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思维就像法律一样具有一定的滞后性,大部分人被某一场景所触动时,那些所尘封在脑海深处许久以致都有些发霉的画面会接踵而出。当我们去翻阅那些故事时总会忍俊不禁,为那些曾经让自己歇斯底里地疯狂与快速地成长的过往。我也不外如是,毕竟我是把自己划分在大部分人里面的。

  如果非要用一个修饰辞来形容我与小叔之间的故事的话,我想用简单这个词就再适合不过了。我和小叔之间并不复杂,就是在高中同一个班级里普通的相识,相处久后自己暗生情愫,再向其告白,结果是被其很直截了当地拒绝,再和大多数类似的故事情节发展的一样,我选择了装糊涂,然后用我所认为很正确的方式继续着这种暗恋,偏执地继续着。其间滋味,冷暖自知。

  再后来,我和小叔因志愿填报的不同分隔在两地,有时候我也会拿出一张地图,然后很狗血地计算我们之间这两个城市的距离,有时候我也会紧紧地按着地图上她所在城市地坐标,本人的解释是,感受一下她存在的温度。有时候我的生活就是比韩剧还要恶心狗血,有时候我就是像林黛玉 一样幽屈哀怨着。

  我暗恋着小叔,虽然这份暗恋连昨晚载我们回来的出租车司机都能感觉得到。心里暗恋,但不纠缠,这是我所选择的战略方针。生活中,我们为了能像瑜伽高手一样可以把自己的身躯扭曲成各种各样的姿势去适应这些委屈与无奈而不断地修炼不断地努力着。有时候暗自思量,确实有点心酸。而结果是,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是已修炼成功的,请不要怀疑。

  我仍记得那年我和小叔各自走出我们待过的那个屋檐时她所留给我的背影,没有祝福,没有告别,就像一个负气的孩子离家出走一样,用我们竭尽全力才伪装出的坚决来提醒对方彼此之间那些说不出口的不舍。至今为止,我仍保留着她曾送给我的足球,挂在墙上,敝帚自珍。记得那时她送我足球的时候,她努力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我,杨小哄,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足球?我迫不及待地接过足球,然后很欠扁地回了她一句,什么叫喜欢,那叫热爱,热爱你懂吗?

  可是,现在的我已不会把这份热爱时刻地表现出来,我把它擦拭干净,然后打包整理放在我心里的某一个角落,不去管它是否会被其他的事物所遮掩。现在去踢球,对我来说已不是一种纯粹的运动选择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把它当作了一种发泄或是逃避的方式。在球场上,我肆意地透支自己的体力,透支过后就会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仿佛那些所谓的坚强与勇敢都已轰然崩塌,崩塌完后的我虽体无完肤,但轻松无比。

  其实,在高中的时候我有给小叔聊过足球,那时候的自己狂妄无比,以致于吃了很多闷棍。在那天小叔送我足球过后的某个下午,记忆中那天的阳光格外明朗但毫不刺眼,我和小叔坐在操场旁边的看台台阶上,我一边目不转睛地看向那些在操场上拼命争抢的牲口 ,一边给她讲我喜欢足球的原因。

  ”小叔,在咱们这个年龄阶段,有很多东西是咱们所不能理解但又想去找到答案的。有些人可以忍受这种无形的枷锁,而我受不了也不想忍受,我想按照我所想要的模式去生活。但是往往,往往我是做不到的。在这片足球场上,我只要加速奔跑起来我就感觉我像一只困于牢笼多年又重获自由的野兽,我甚至能感受到我眼球上都充斥了鲜血。所以,我既然改变不了,那我就要用我所能支配的血腥去涂满整个世界,用我的獠牙撕碎压抑在心中释放不出来的情绪,快乐的、悲伤的、喜悦的、痛苦的.....”

  有可能小叔被我咬牙切齿地叙述所惊吓到,她少有地温柔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好像试图唤醒一个正做着噩梦的人。现在我的耳畔都能清晰地回响出那天她喊着我的名字的声音,她未加任何修饰。

   “小哄。。。”

  我给她一个很勉强的笑容,她也怔怔地看着我,仿佛怕我再次陷入那无尽的噩梦一般。
  小叔,是一个很善良的女生。
  多年后的今天,我没有屈服给那些我所深恶痛绝的规则,但我屈服给了自己。我再也不会像那时的我那般愤世嫉俗,我发现现在的我已经爱上了生活,但我却越来越来讨厌自己。有许多事,我选择性去不予理睬。仓央嘉措说,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

  现在我躺在床上一点一滴地回忆我和小叔的过去,就像品尝一杯好酒,缓慢且小心翼翼,唇齿留香,心满意足。回忆时,我还在幸灾乐祸地想,现在的小叔肯定会被西湖旁边那人潮拥挤的氛围所气炸。节假日时的西湖因中国庞大的人口基数会失去它所仅存的那点魅力,我想小叔会有相同的感受的。

posted on 2019-01-13 20:20  uncle_cat  阅读(127)  评论(0编辑  收藏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