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现场编程糟透了

原文：https://hadid.dev/posts/living-coding/

有些人喜欢现场编程面试。但我不是其中之一。
两天前，我在领英上刷到一篇帖子：

BaxEnergy Yokogawa 首席技术官 | 前 Stack Overflow、Toptal 员工

我们会给每位候选人出一道简单的编程题。比如：“给定一个数字列表，返回其中偶数的总和。”这道题本就不该难，也无需什么巧思，理论上不该用来淘汰任何人。
这只是个基本检查而已。一个有6到10年经验的开发人员或系统可靠性工程师，闭着眼睛都该能做出来，对吧？但显然并非如此。
约75%的候选人会失败。而且不只是初级申请者。我说的是那些头衔里带“资深”的人，那些说自己指导初级员工的人，那些声称有多年生产经验的人。

乍一听很离谱。为什么一个写了多年代码的资深工程师，会在这么简单的基础算法题上栽跟头？难道他们突然忘了怎么编程了？或许吧。但我有不同的看法。

一个小故事

四年前，我申请了Toptal的职位。我通过了初始阶段的考核，也通过了90分钟的Codility评估（我记得有三道题）。但之后，在一场时长约30分钟的现场编程测试中，我没能完成题目。几小时后我重新看了那道题，很快就解出来了。

这太让人困惑了。那道题其实真的不难。我明明能解出来，却在现场编程环节失败了。

这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当时我做了些研究。结果发现，这在科学文献中是个众所周知的现象。一切都与压力有关。

压力下的大脑

当你处于像现场编程这样高风险、时间紧迫的情境中，你的大脑反应和面对其他威胁时一模一样。杏仁核被激活，皮质醇水平飙升。负责复杂推理和工作记忆的前额叶皮层会受到损害。损害程度因人而异，取决于个人的压力耐受基线，可能是轻微、中度或严重的。

工作记忆是我所知道的最能代表流体智力的指标，流体智力指的是你的推理、解决新问题和抽象思考的能力。我认为，这正是通过现场编程测试最需要的能力。当前额叶皮层因压力受损时，你的工作记忆容量就会缩小。

对于有些人，尤其是那些有轻微表现焦虑的人，清晰思考几乎变得不可能。你的注意力范围缩小，无法在脑中记住多个步骤，几秒钟前刚输入的内容都可能忘记。感觉自己的智商下降了30分。事实上，感觉自己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笨得多的人。

权威论文

在写这篇帖子时，我发现了一篇让我十分惊讶的论文。这是一项针对现场编程表现的严谨科学研究。

这篇论文名为《压力会影响技术面试表现吗？》，由微软的研究人员共同撰写。他们让参与者在两种环境下解决一道编程题：

• 私人环境：独自在房间里，没人观看。
• 公开环境：在监考人员面前，边思考边说出来。

任务相同，时间限制相同，只是压力水平不同。

他们的研究结果是：在被观察的情况下，参与者的得分只有独自答题时的一半。

公开环境下的认知表现平均得分更低，且差异更大（方差更高），这表明有些候选人在压力下受到的损害极大，而另一些人则表现如常，甚至略好一些。这就是为什么现场编程如此不公平。

这些发现对我来说并不意外。但有个发现很惊人：在公开环境中，没有一位女性通过测试，而在私人环境中，所有女性都通过了。 所以，如果你的公司想要“支持科技行业的女性”，却还在采用现场编程面试……恭喜你，你正在运行一个经科学验证的筛选排除机制。

压力下的表现

我倾向于认为现场编程是衡量压力下表现的一个指标。我刚才提到的那篇论文也持同样观点。

有些公司确实在乎这一点，有些甚至会在职位描述中提到。他们想要能在压力下表现良好的候选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场编程或许有用。

但大多数公司并非如此。

大多数招聘不会提到抗压能力，不会把工作描述成“高压”的，也不是在寻找“能在压力下表现良好”的人。他们只是想要优秀的工程师。

在30分钟的LeetCode测试中僵住的工程师，可能正是那个能默默写出完美代码、写出出色文档、调试复杂系统的人。 你拒绝的不是一个糟糕的工程师，而是一个在被注视时表现不佳的人。

而这并非大多数工作所需要的技能。

公司把现场编程说成是对编程技能的测试，这是误导。更糟糕的是，这会加剧表现焦虑，让候选人觉得这种测试是衡量他们编程技能的可靠标准。但对大多数工程师来说，绝非如此。

现场编程无法衡量我们想让它衡量的东西。它更准确地衡量的是压力下的皮质醇水平，而非编程技能。

缓解压力

我们无法改变现场编程是科技行业面试常见做法这一事实。但我们可以尝试缓解它带来的压力。

让大脑对压力脱敏的最佳方法是反复接触。进行模拟真实场景的现场编程练习：可以使用Pramp、Interviewing.io或LeetCode的模拟评估等平台。

你也可以设定计时器，录制自己（模拟被“观看”的场景），并边思考边说出来。逐渐增加压力（比如邀请朋友观看）。

我也一直在考虑尝试一些我认为可能有助于在压力下表现的补充剂。

• L-酪氨酸：压力会消耗儿茶酚胺，这可能是压力情境下认知能力下降的原因。补充L-酪氨酸可能有助于在压力下补充这些神经递质。
• L-茶氨酸：茶叶中含有的一种氨基酸，能促进放松。有研究表明它能减轻压力，提高专注力。

我还没在面试中试过这些，也不鼓励任何人这么做。但我觉得或许值得一试，尤其是如果你有表现焦虑的话。你一定要先在练习中测试。每个人都不一样，对一个人有效的方法，对另一个人可能无效。

不擅长现场编程不代表你不是个好工程师。这只能说明你是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