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一次星期六的外出
2021年12月4日,我出去玩耍了,一个人。为什么要说出去玩耍,因为疫情期间我一直被锁在“牢”里面,只能在里面玩耍,而这天我得以出去玩耍,所以得强调“出去”;为什么要强调一个人,因为我确实是一个人,而我确实也渴望一同出游的玩伴。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虽然交际圈较小我还是能叫出来几个很好的同性朋友的。于是乎我的愿望已经呼之欲出了,我想要结交一个异性朋友。虽然早就明确了自己的想法,我却一直拖沓而没有去制定计划、去行动,反倒会时常反省自己:为啥我需要一个异性朋友?我向来是认为每个人灵魂是平等的,只要我和我的伙伴爬山、打王者荣耀的时候能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相谈自由且轻松,我找谁出去不一样吗。我就像滚滚长江里向西热运动的水分子。恍惚间,我已经走到了“牢房”门口,马上就可以呼吸外面香甜的空气了。哎呀,既然好不容易出来,那就不想那么多了——我将出示我的请假证明,毅然决然地踏出校门,接下来,哪怕这几千亩地洪水滔天,也与我无关。
虽然是冬天,校园外面的马路青翠环绕。凉风拂面,我脚步轻盈。当然,我也就是刚出校门的时候稍稍看了看四周的怡人风景,新鲜感一过,反手就打开手机,开始逛b站,考虑到距地铁站不是很远,加上路上有不少电线杆,我决定就不乱刷视频了,只是简单再复习一遍王喜顺的至理名言。为什么偏要提一句电线杆,因为我的确撞上了,在视频最高潮的“下骂上边骂边滚刀”的时候,我甚至激动得没有感受到疼痛。看得太投入,以至于路上碰到了同班的大姐都没认出来。说到滚刀,像我一样一直想很多但却不想说出来,只顾自己平静,遇事随波逐流,这样算不算是在滚刀呢。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滚了,但至少一定没有下骂上。“等你死了,我就开飞机到你的坟头,疯狂地偷吃你的贡品”,王喜顺也是挺厉害的,如果是我,我能在短时间内骂出来这么而有水平的话吗,大概率也是骂不出来的。只是他是真这么厉害,还是这也就是他为了得到更多关注而早就想好的活,现在终于用上了呢。
今天的计划是跟着地铁流浪,去一个相对便宜的影院看电影,然后在附近吃顿与平时不一样的晚餐。这个过程中发生的事情乏善可陈,电影很一般,电影之外我基本上是一个人拿着手机刷视频,时而看王者荣耀相关、时而看云顶之弈相关、时而看三国杀相关、时而看足球相关、时而看篮球相关,感到愧疚了,就会看一些学习相关。整个过程中,我觉得只有两件事值得一提。
第一件事是在看电影的过程中发生的,由于没吃中餐就出去了,而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便买了一些炸鸡进入了影厅,想着在电影进入正题之前把肚子填饱。顾及到周围人的感受,我特意没坐原本的位置,而是隔了一个座位坐到了较为偏远的地方吃东西。但吃炸鸡终究是会发出较大声音且有较大味道的,于是我边小口轻声地吃边仔细观察周围人之表情,吃一口看一下,吃一口看一下,如果有人面露愠色,我便立即不吃。此时,我一方面觉得自己确实不该带东西进来,挺没素质的,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挺为他人着想,挺有素质的。就在我想着并低头下嘴的时候,忽然发现旁边(由于我坐到了较为偏远的地方,“旁边”指的是隔了两个位置)的一个女生,她那边有对着我的闪光灯的光亮和音效,我内心十分惊慌。我偷偷抬头观察,发现她表情还好,但我可能要被她挂在朋友圈示众了,想必她在编撰朋友圈文案的时候是不会考虑到我特意坐开这样良苦用心的。即便主观上不想犯罪,但客观上我可能已经犯罪了。不过我反应也是挺快,心一横,立马开始摆烂,反正是要被挂,与其一直担惊受怕,不如潇洒一点快速吃完,于是把头稍稍一扭(避免难看吃相且被挂)狼吞虎咽起来。其实,吃完后我发现那个女生好像是要照她的电影票而不是照我,当然也可能是照我,不过无所谓了。事已至此,我想起了早上在b站刷到的一个视频《你没有那么多的观众,不妨大胆一点生活》以自慰,我不说它一定对,但它在一定程度上应该没啥问题。最后,我就提一嘴,我对《古董局中局》剧情的评价是:粗糙。
第二件事是在看完电影后发生的,看完的电影我打算直接去吃晚餐,打算去吃一家湖南米线。我提过想要吃一顿与平时不一样的晚餐,说是与平时不一样,其实也一样。因为虽然我现在大部分时间被困在“牢”里面吃不到这个味道,但我其实已经在这家店吃了5年了,只不过是频次较少,如果你把我过去几年的人生算作坐一次大牢,就也算与平时一样。我走到那家粉店的前台,准备点上一份我吃了5年的小炒黄牛肉米线(有时候是小炒黄牛肉米饭,但是我考虑到饭比米线贵了很多,后几年吃的基本都是米线)。我刚开口:“我要一份小……”。忽然前台的女声比我念得还要快:“小炒黄牛肉米线”。我有一些惊讶,抬头一看,是印象中那个老板娘。她随后说到:“我看你好久没来了呀。”“是,是吧。”,我内心有一些暖意(因为竟然被人记住了,难道我也是有一些特别之处),但也没有多说。吃米线的时候,我认真回想了记忆中的老板娘:我每次点单,第一眼看着她的时候,总觉得她眉头略紧有点忧郁,貌似是觉得小店的经营状况没有达到她的预期,但当她被我点单的声音打扰,就会表现得和善起来,企图给食客宾至如归的感觉,虽然无论她多么努力其实脸上还是会有淡淡的忧伤。这种矛盾感我只能说我很能理解。在被人惦记着的温暖和小激动归于平静后,对于她对记得我这件事,我反倒有两点较为悲观的感慨,一个算是自嘲,自己过了这么5年,自认为是尽量不与他人争斗,不去制造不和谐,从一些意义上来说挺好的,但从另一些意义上来说我啥都没有留下,像一个透明人,只有食堂饭店的工作人员慢慢记住了我;另一个则是怀疑下的自嘲,食堂饭店的工作人员他们真的是单纯地记住了我吗,或许也不是,但他们的确是好歹记住了我的人。
在这一路上卧不断地精神内耗,终于,愉快的一天马上要结束了。我走进地铁站,准备去那个好歹有我一席之地的地方。这回在地铁站里我并没有打开手机看视频,因为一路上想了挺多东西的,悲伤之至,暂时做不到用一些杂乱的视频麻痹自己。失去了最惯用的隐蔽技巧,为了不让自己看着太惨,我只好本着我一以贯之的阿Q精神,默念着“你没有那么多的观众,不妨大胆一点生活”,在站台上略带蹦跳地徘徊,假装自己是个小学生。
地铁站台是岛式的,两边是同一条线的上下行,上行下一班车还有5分钟,下行下一班车还有7分钟,我要坐的是下行的那一班。其实,“假装自己是个小学生”对我来说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学生,在对很多很多事情的看法以及对策上都远不及同龄人,而我觉得我还挺可爱的,甚至有时我还以此为荣。
在这漫长的几分钟里,我一直安不下心来,踱来踱去。某个时刻,我忽然有一些恐慌,顿时就停下来了,因为我想到了“巨婴”这个贬义词。不会吧不会吧。我想了想自己的黝黑的脸、不小的年龄,以及我刚刚奇奇怪怪的蹦蹦跳跳。我有点窒息。晕了。
在强烈的窒息感后,我亟需一些东西来分散我的注意力,这时我瞥见了站台前面不远处有一对情侣相拥并相吻着。男孩高高瘦瘦,脖子挺长,穿着黑色棉袄,脚下一双运动鞋,女孩短发,披着亚麻色的风衣,围着一条格子围巾,提着白色帆布袋,ta们俩依偎在玻璃护栏边。“叮叮叮咚”,上行的列车到站了,男孩上车了,女孩在站台上轻轻地挥手,她温柔地朝列车看着。车门缓缓关上,女孩挥了挥手。列车缓缓驶出,女孩又挥了挥手。她一直看着那个男孩,直到看不见。列车消失,她才打开手机,手指有节奏地敲着,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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