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N年前刚工作时有关自由可能的一片小文）

 我是在读《康德生平》发现康德主张意志自由而且对一些某类的青年产生巨大影响后来读本书的。收获有一些，是渐近的，读完后还写一篇小作。现在可以说已经恢复了“人有自由”这个思想。
因为以前我总把必然世界和自由意志对立起来，觉得整个宇宙是必然的，人的行为也是必然的，这时哪里还有什么自由可言。现在想起来那时的自由概念肤浅而模糊，是一种无拘无束甚至无中生有的自由观。康德指出自由就是自律的光辉思想。他首先承认自然必然性无疑是正确的，同时说意志自由和前者表面上的矛盾并不存在。自由不能超越必然性和违反必然性，并不是没有原因或者不存在规律，那种自由是无稽之谈。自由是意志成为自己行动的原因，也就是自律。我觉得康德的这个思想是自己读《原理》的最大收获。
读《原理》的第二个主要的收获是了解了一种对责任概念的新说法。我对康德这方面的解释非常赞同，下面就简单的摘录一些来说明：责任就是由于尊重规律而产生的行为必要性。规律对意志的直接规定以及对这种规定的意识就是尊重。尊重是使利己之心无地自容的价值觉察。所以既不能被看做是对对象的爱好，也不能看做是对对象的恐惧，而是同时两者兼而有之。所以，尊重的对象只能是规律，是一种加之于自身的东西，并且是必然加之于自身的东西。作为规律，我们毫无个人打算地服从它；作为自身加之于自身的东西，它又仍然是意志的后果。在前一种情况下，它类似于恐惧；在后一种情况下，又类似爱好。

读完《原理》的第二天，我感到脑袋里有一些模糊不清的东西，就写了几页文字想整理一下思路。与其说写，不如说利用文字思考，这样就可以帮记性的忙。还好，一整个白天的功夫并没有白花，下面基本上是那几页纸的重复。主要有三点：

一个，自由何以可能。一个精神或者一个生命，愈能成为自己活动的原因就愈自由。或者说自律程度愈高愈自由。也可以说一个精神愈能实现自己的意志就愈自由。完全的自由只在完全自律的东西-宇宙那儿才找得到，任何有限的生命都不是彻底自由的，总有他律的限制。同时，不但人有自由。每一个有意志（自我意识）的生命都有自由；甚至广义地说无生命的个体也有自由；就它是自己活动的一个原因而言，只是由程度不同而已。自由和必然的关系是：一个精神的活动对精神是有自由的，对于作为精神本身及其环境原因的宇宙而言仍究是必然的。或者说，宇宙通过是精神的原因最终成为精神的活动的原因。

第二，人的本质。本来我以为上述思想解释了人的意志自由，后来发现它说的其实是任何有生命的东西甚至任何东西都有自由。那么人和万物的区别，人的自由高出一般生命自由的地方在哪呢？我觉得先要把人这东西想一下。人有身体，有思维，有各种欲望和情感。物质（肉体）和精神的关系怎么样，欲望和意识区别又在哪，等等。我首先觉得，人的本质就是他的意志，也就是他的自我意识。这属于意识的范畴。意识是大脑产生的。大脑是思维的载体，但大脑并不等于思维。作为一个物质结构，人体的呼吸、循环、消化、排泄、泌尿等系统为它的新陈代谢提供服务，内分泌和神经系统以及大脑自身指挥这些系统的活动，运动系统移动大脑并完成各种动作。显然身体各部分都是为大脑服务的，何主何次不言而喻。
大脑的主要活动有意识、情绪和欲望。意识且不说。情绪归根结底是意识的相对满足或者不满足状态。欲望呢？刚开始并不是很清楚。我先分析生理欲望。俗话说食色性也。口渴、肚饿、性冲动、性饥渴就是神经系统不断向大脑发出信号：身体需要这需要那。食表示需要能量，性欲表示需要彻底休息和放松。性高潮、性快乐是神经系统和大脑的闪电，它们的每个角落和触手这时都协调一致、融洽无间地 进来，舒展自如，畅通无阻。平常的负担拒入门外，身体和思维的一些废料得到清洗。整个身体和大脑在物质上得到彻底的休息和调整。欲望就是不满足，不自如。生理欲望的产生常常是身体而非意识，它的目的也是满足身体而不是取悦意识。生理欲望对意识的意义在于意识需要物资载体，大脑作为身体的一部分得到满足从而间接地肯定了意识。但是由于它的出发者常常并非意识而且在满足欲望的活动中意识常常让位给生理机能，所以并不一定总对意识本身有利。
生理欲望之外，人还有各种社会欲望：金钱、地位、势力、名望。这些都比较复杂：金钱最直接的用途是满足各种生理欲望，对意识没有直接的作用。地位、势力让人感到高人一等，自在得意，感到自我的膨胀和力量，和他人的自我对比。这个与肉体、意识都有关系。这时的意识把自己和其它意识对立起来，是一种小我的意识，不是理性的体现。名望分盛社会名望、学术名声，似乎和理性有关。因为我的这些欲望比较淡漠，没有体验所以谈不出什么。
此外还有一种完全不同的欲望，他是理性本身的欲望：知识欲。这里理智希望了解一切事物的知识和规律，从而了解自己的产生和由来，以及使自己到达自如通畅之境。
总之，欲望就是意识的物质基础或者意识本生由于不满足而要求意识肯定他们。下图表示人的因素关系：

运动系统-->新陈代谢系统-->神经系统-->大脑
机械运动-->生化作用-->感觉情绪-->意识-->理性
自然-->植物-->动物-->人

人的本质就是他的精神（意志），但是人高出动物的地方是他有理性。或者说，人之为人，人与万物的区别是他有理性，能思维，不但能感知世界（动物也能），而且能认识事物的规律。

第三，理性怎样提高人的自由？或者说理性对人实现意志自由有什么意义？这有两个方面。一，理性认识事物的规律，把握事物必然。认识的事物和规律越多，越能遵循和利用这些规律，意志就越有力量，越能实现自己。另一方面，在认识事物的同时也改造了自己，使自己的内容符合事物的规律，这样意志的要求也就越科学。所以理性既有助意志的实现，又使意志更现实，也就是使人更自由。
人愈认识必然就愈自由，愈自由就愈幸福。所以生命的意义在于不断的认识必然。那么，怎样认识必然？必然除了自然必然，还有人性，社会......。这个问题紧接着自由问题的解决就出现了。

最后想对康德的两个观点发表一点看法：
一个是他的“自在之物”。康德说现象背后是理智永远不能真正认识的自在之物，自然的自在之物，理性的自在物。我觉得这只是说人类的认识永远没有穷尽，无限地接近客观真理这么一个认识过程罢了。
再一个是对意志自由的解释。康德说，人们要按照双重方式来意识自己，一重要意识到自然性、物资性，另一重意识到理性，这时“把自己置于另一种事物的序列之中，完全置身于和另一种决定根据的关系之中”并且说“这一思想当然包括着和适用于感性世界的自然机械学不相同的序列和立法的观念”。他认为理性的规律完全不同与自然规律并且各有适用范围，互不影响和制约。我觉得这是唯心主义。归根结底，理性是自然的一个部分和表现，思维是物质的一种运动形式，不过非常复杂，不易了解罢了。两百年康德所处的时代自然科学远没有到达今天的发展水平，甚至19世纪的三大发现“能量守恒，细胞，进化”也未诞生，人们对精神活动的内容规律感到神秘是很自然的。康德勇敢地承认自己不知道精神的奥秘，同时也没有躲避到宗教虚无中去，坚守理性崇高的阵地，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