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观的人和他的泪腺

  一个悲观的人，我们姑且称他为H，摇摇晃晃走进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小巷子，这摇摇晃晃并非出于酒精或肌肉的影响，而生于一种随性的摆动和不拘的创造力——H觉得不应以平常的姿态对待这日全食一般的悲伤，这仅发生在H身上的独特的悲伤具有与日全食一样的必然性和持续性。是啦，H自然清楚悲伤会每隔一段时间降临在他身上一次，可难以接受的是这份情感并不受物理学规律的掌控，并不会周期性地袭来，而是突然地，从周围钻出来狠狠地扎一下，带来阵阵痛感。不过H为了对抗这份悲伤，主动成为了一个乐观的人，他自己也承认这一点，尽管他把自己的乐观叫做“消极乐观”。容易提出质疑，消极和乐观，两个近乎相反的词语怎能进行一个组合，然而在H看来，这乐观确确实实是消极的，若要更好的解决上述质疑，那便可说，这消极乐观是表面的、虚假的乐观而其内在却是消极的本质了，H也实际上是一个悲观的人——消极正是源自悲观？一个消极乐观的人看看这世间的事，即便感到难过，也说：“算了吧，我也无能为力，就这样吧。”而正因此H才称得上一个悲观的人，用消极的逃避的方式对抗悲伤，悲伤就从眼前一扫而空，隐藏自己的身形了。不过这样弊端明显，那就是当本身这样的消极乐观的方式被质疑，也正是H现在面对的，带来的悲伤突如其来又没有现成的方法对抗，那H便不得不去面对这份感情本身。可惜，不知是由于他太过极端，又或是没有坚定的信念，他企图不从情感的原因而从其结果——也即悲伤这一情绪的方面来解决问题，通常的方式也就是所有人仅仅靠廉价的口头语言便可以做到的——安慰。是的，用更容易理解的方式来说，H在自我安慰，可这份情感并非简单的一层布，而如同错综复杂的线团一样难以解开。H将这归因于自我安慰达不到他人的效果，于是H开始分裂自我，寻求眼睛鼻子乃至嘴巴的安慰，从头至脚，从皮肤深入血管到肌肉组织，最终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泪腺。他恍然大悟，满怀希望地说：

 “我的泪腺，你从我一出生就伴随着我，我刚一落地你就帮助我哇哇大哭，宣誓我的诞生，而我一直亏待了你，甚至因为一句老土的‘男子汉大丈夫’就发誓不再使用你，把你遗弃在原地，嘲讽你。当我真正走投无路的时候——情感上，却只有你还在，毕竟你永远是我的一部分，而我今天才重新开始认识了你，认识到你的作用。泪腺，我给你取个名吧，你就叫Angel好吗？你干着大家最蔑视的活，却发挥了真切的作用——将情感流出，统统离开我的身体，此刻我是多么需要你的安慰，所以我高声呼喊你的名字，My Angel，please save me！”

  H的语气逐渐高昂起来，而泪腺像是听到他的呼唤，很快泪珠喷涌而出，顺着脸流下，像是喷发的瀑布。他哭了，然后埋下头大声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