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眼龙王传-李仲篇2

    那年我离开西域明教总坛的时候，曲云来找我，说想让我去蜀中看看，于是我们一行人没有直接去长安，而是先去了蜀中，那段时间我特别喜欢听故事，因为我突然觉得，人的一生如此短暂，能经历的东西太少了，我很庆幸那段岁月，因为在路上听了足够多的故事，所以当我被困在少林地牢的时候，我能花很长时间来回忆那些故事，而不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些人一些事里面。

    但是这并不是说我自己的那些事情就一定不好，陆危楼曾经有一次教我练功的时候说，二蛋，你的武学修为在明教目前可以说只在我之下，除了我之外，能放倒你的就只有曲云的毒了，我想，曲云想要放倒我哪用得着用毒，一句萧哥哥，直接我就尿糖了，但是他后来又说，可是你也仅仅就能在西域这么一点小地方能够一人之下，到了中原，你的武功还不够看，我当时不服，我说陆危楼你个老屁股你不是说你本人的武功在中原也能算顶尖高手？那我就比你差至少也能算一流高手了吧，现在我才明白，那时候他说的在他之下，下了很多很多。

    后来到中原我就信了，你看皇家有李靖那样的将军，道家李忘生能和我打成平手，据说他还有个师兄还是师弟的叫卓凤鸣，上面还有个叫吕洞宾的老师，少林寺我带过，虽然只是做了几年饭偷学了一点罗汉拳，但是我自问还是打不过罗汉堂堂主的，所以你看，既然武学之道天外有天，那么故事这个东西也不应该局限在自己身上，世界那么大，我应该去看看。

    在巴蜀的时候，我遇到很多说书人，他们说很多地方的故事给我听，每听一个故事，我都会给他们送一些从西域带过来的小首饰，到成都的时候我发现遇到的说书先生说的故事我都已经听过了，于是我决定，自己去做一段时间的说书先生，我找了一个个乡村，在那里给乡亲们将我听过的故事，偶尔和乡亲们聊天，和他们交流一些我没听过的，那半年我经过很多乡村，有时候半夜起来，看见山外面云海盘龙，月光若是还好，我就给曲云写信，我知道她爱听这些故事。

    不记得经过的是哪一座山，也不知船行的是哪一条河，那天我经过某个乡村的时候，在渡口边遇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我还清晰的记得，那天我从乌篷船里面出来的时候，那姑娘的眼神先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瞬间之后又收回了，只是眼神中我仿佛能听见一声叹息，那天天气有点冷，我以为自己衣服没穿好吓到姑娘了，摸一摸发现还行啊，顺手带了壶酒上岸，等着船家把我的东西搬上来，等待这个事情，时间总是过得很慢，于是我百无聊赖，就观察了一下这个姑娘，这很正常，除了姑娘和船家，我就能看风景，船家是个男的，风景看的够多了，岸上的姑娘穿着一件旧衣服，看不出来什么颜色了，但是洗的很干净整洁，应该是未嫁，因为未结髻，眉眼上略有风霜，我有些纳闷，按照大唐内镜的规矩，既然没有嫁人应该在闺阁中啊，怎会出来抛头露面。

    女子似乎知道我在看她，略有些局促，稍后就走了，过不半晌，船家把我的东西都搬了出来，我结工钱的时候问船家可否知道那姑娘是谁，船家朝走远的姑娘方向看了一眼说，是个苦命人。

    那几天我在这这个村落说故事，很多老人家和小孩子来听我说，偶尔他们也会带一些豆干瓜果什么的犒劳我，因为我不收银子，主要也是大家都没什么银子，那是个小村落，村子里的人没太多故事，过不几天我就准备要走，走的时候去村东头的客栈吃饭，老板娘是经常去听我说故事的熟人，我点菜之后和老板娘说我明天就要走了，是不是能送我瓶酒之类的，本来也就是玩笑话，没想到老板娘真的拿了一瓶酒出来，问我说，萧先生，你此行路过长安么？我说是啊，我的目的地就是长安，本以为是日常寒暄，结果老板娘反而坐了下来，和我说了一段和那天在渡口看见的姑娘有关的故事。

    其实严格来说，这个故事很老套，我已经在不同的说书先生那里听过好几次相同的了，那姑娘姓王，在村东头，家里是村里有名的富户，王家姑娘有一个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伙伴，是隔壁村的李家，李家父亲曾做过县衙主簿，后来退下来了，但是也算是书香门第，本来两家有婚约在身，王家姑娘和李家少爷从小青梅竹马，五年前李家公子赴京赶考，本以为半年能就能回来，结果如今五年过去了，音讯全无，李家老人忧心成疾，卧床不起，全是王姑娘一人照顾，前几年王姑娘的父亲想给她改换婚约，王姑娘以命相逼结果被赶了出来，现在王姑娘一个人照顾李家二老，却没任何名分，老板娘和村里人都很同情她，看着她日渐清减，却无能为力，每天早上王姑娘都会去渡头等李公子回来，等了这些年，一直没能等到。

     老板娘说，能不能麻烦萧先生到京城去问一问，是否曾有一个叫李仲的少年住在长安某家驿馆，若是不幸已故，请托书回来，也好断了王姑娘的念想，若是此人还在长安，希望萧先生能劝劝他，功名再好，也不如一个真心人相伴。

    我答应了老板娘，也深深的记住了这个名字，李仲，第二天早上我走的时候，王姑娘又在渡头，我忽然想，要是李仲公子真的已经命赴黄泉，我该不该告诉他们，我那时候觉得，还是告诉他们吧，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的干净，现在想想，那时候太年轻，要是我自己真的有这种勇气，也不会在少林地牢，靠着对秋叶青，对我曾经的故事，对我曾经听过的故事的怀恋，熬过这十多年。

    所以我第一次在长安明月楼看见李仲知道名字的时候很是惊讶，听说过他和我虚构的那个结发妻子的故事之后更是惊讶，惊讶到我已经准备好曲云妹妹的断肠散的时候，李忘生拦住了我，他跟我说，萧沙你冷静一点，他也是个可怜人。

    回到自己的客栈，李忘生把他知道的故事告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