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鲁大学——婴儿是如何思考?

 皮亚杰认为，儿童是主动思考者，他们试图去理解世界，他常把儿童称为小科学家，他为什么去研究儿童呢？他有着一个宏伟远大的目标，他研究的初衷并不是出于 对儿童的兴趣，而是出于他对认识产生的一般规律的兴趣。皮亚杰主张发生认识论，即认识的起源，但是由于他深信个体儿童的发展能够表现出认识发展的一般规 律，所以他才选择去研究个体儿童的发展。有一个听上去很傲慢的非常了不起的短语，叫做“胚胎重演律”（Ontogeny recapitulates phylogeny)。这个短语的意思是，个体的发展模拟或重演了种族的发展，现在看来，这个观点完全错误，但这却是个美妙的短语。皮亚杰对此深信不疑， 他常说“只要能够理解儿童如何发展，就能够理解认识发展的一般规律。”皮亚杰将儿童视为科学家，认为儿童能够形成关于世界的一系列看法、图示、或者说小型 理论，而这一过程可以通过两种机制实现，同化和顺应。同化是指反应范围的扩大，皮亚杰举例说一个习惯吸吮乳房的婴儿可能会去吸吮奶瓶或者拨浪鼓，这就是在 改变反应范围了，顺应是改变你的行为方式，婴儿会因为吸吮物体的不同而改变他的嘴型，这是从生理的角度来谈论这些过程。从心理上来讲，你拥有一种看待世界 的方式，你将新信息纳入已有的认知结构中便是同化。你改变已有的认识结构以适应新的环境和信息便是顺应。皮亚杰认为这两种学习机制帮助儿童跨越各个阶段， 他提出了一个阶段理论，他所用的研究方法是要求儿童解决问题并询问他们一些问题，他发现儿童在不同的年龄拥有不同的行为方式，他根据这一发现提出了阶段理 论。

    皮亚杰阶段理论的第一个阶段是感知运动阶段，或者说感知运动期，在此阶段，儿童只是个纯粹的自然生物，儿童对于外部世界并没有什么真正的认识，他们对于过 去、未来、稳定、差别没有任何的概念，儿童只是触摸和观看，但还不能进行逻辑思维，在这一阶段，儿童逐渐发展起客体永存性的概念。客体永存性是指知道某人 或某物虽然现在看不见，但仍然是存在的。成年人是拥有客体永存性概念的，皮亚杰认为，婴儿并没有这一概念，皮亚杰发现在六个月之前，你将婴儿喜欢的物体比 如说拨浪鼓藏起来，隐藏在某物的后面，就像这东西消失了一样。皮亚杰认为婴儿真的会以为他喜欢的东西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只要物体从婴儿的视野中消失，婴儿 就会认为物体已经不存在了，他注意到儿童会对捉迷藏感到惊奇，原因便是你凭空消失了，你看着婴儿，婴儿会对你笑，然后你和他玩捉迷藏，躲猫猫，你用双手遮 住了你的脸，婴儿会以为“他不见了”“他回来了”“他又不见了”这就是他的观点。皮亚杰还发现稍大的婴儿无法完成A非B错误任务，彼得·格雷在他的《心理 学》中将这一任务称为“变幻藏身地”（changing hiding places)问题，这可能是个更为恰当的名字。这个任务的内容如下，你找到一个九个月大的婴儿，在皮亚杰看来，九个月大的婴儿才刚刚发展出客体以及客体 永存性的概念，你将物体放到一个杯子中，婴儿看不见这个物体，但这个物体是存在的，如果你是这个婴儿，你便会伸手去拿，你再做一遍，他会伸手去拿，你在做 一边，他还会伸手去拿，这个地点是A，然后你把杯子拿到另一边B，皮亚杰发现，此时婴儿仍然会将手伸向A地，好像他们还不够聪明，不能明白物体已经不在那 里了，即使他们看到物体被拿走了，这更证明了他们并不理解客体的概念，而这种概念需要通过大量的时间学习才能够掌握。

    第二个阶段是前运算阶段，开始的时候儿童只能通过生理的方式，通过感知运动的方式来认识世界，但是当儿童进入了前运算阶段，他们便逐渐拥有了表征事物，在 头脑中构建世界的能力，但是这种能力是有局限的，表现在一下几个显著方面。局限之一，儿童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自我中心这个词在如今的日常英语里是自私的意 思，皮亚杰对该词的定义则更为专业，他认为这个年龄的儿童完全没有意识到别人眼中的世界，可以与自己看到的世界有所不同，他的证据之一就是三山实验，有三 座不同的假山模型，让孩子在模型的一边，要求他把自己看到的三山模型画出来，四五岁的儿童便能够轻易做到，但是如果你要求儿童画出从模型另一边看过去的样 子，儿童就会觉得非常困难，他们很难从他人的角度出发来认识世界，皮亚杰在该发展阶段中的另一个重大发现就是“守恒”，守恒是指物体某方面的特征不会因为 其他方面特征的改变而有所改变，比如说你有一杯水，将水倒进另一个更浅或者更深的杯子里，含水量并未发生任何改变，如果你把一卷硬币全部摊开，你不会得到 更多的硬币，但皮亚杰认为儿童并不知道会这样，这个概念是非常精彩的证据之一。这是该阶段的一个重要发现，表明儿童在考虑和理解世界的方式上存在着局限 性。

    第三阶段是具体运算阶段，七到十二岁，儿童可以解决守恒问题，但儿童的抽象推理能力仍然有限。因此，对于无限这个数学概念或者是像逻辑蕴涵这样的逻辑概念 就超出了该年龄阶段儿童的理解范围，虽然此时的儿童有能力进行一些逻辑思考，但他们的思维在某种程度上仍然是局限于具体情境的。

    第四阶段是形式运算阶段，在大约十二岁的时候，儿童的抽象推理和科学推理能力得以完善，这就是皮亚杰理论的大体内容。

    皮亚杰要比弗洛伊德和斯金纳成功很多，原因有以下几点：一个原因是，这些是关于儿童发展的有趣且可证伪的论断，关于不同年龄阶段的儿童缺乏守恒概念的论断 能够很轻易的得到系统的检验。事实上，有相当多的证据支持这些论断，通过将各种观察结果以不同的方式组合在一起，皮亚杰的理论内容变得十分丰富，他写了大 量的书籍和论文丰富了他的理论。更重要的是他令人震惊的发现，在皮亚杰之前没有人注意到守恒，没有人注意到婴儿在追踪和理解客体上存在着守恒的问题。然 而，与此同时，皮亚杰的理论也有其局限之处，有些局限是理论上的，问题是他是否真的解释了儿童思维是如何从具体向抽象转变的或是真的解释了儿童的客体永存 性概念是如何从无到有的。还有些研究方法上的局限性，皮亚杰非常热衷用问与答的方法进行研究，但这里存在的一个问题便是儿童并未能完全掌握语言，这可能会 导致你低估他们的理解能力，往往儿童越小，这个问题就越明显，在讨论包括心理学在内的任何科学时研究方法是个重要的方面，研究中90%的内容通常都是在寻 找一种能够检验假说的精巧方法，我们会谈谈与婴儿有关的研究方法。我个大家再举一个不同方面的例子，很多科学家对研究挠痒痒非常感兴趣，在什么情况下你挠 别人痒痒他们会发笑，要挠哪里才行，你挠自己会感到痒吗？需要出其不意吗？等等。事实证明很难对此进行实验室研究，你又不能靠傻笑来得到你的实验学分，你 走进实验室说“我是研究生，”然后傻笑，实际上，宾夕法尼亚大学的亨利·葛雷曼曾经进行过研究方法上的尝试，他发明了一台挠痒痒的机器，一个装有两只大手 的箱子，双手会不停的去挠痒痒，这是一个失败的发明，因为人们还没靠近挠痒痒的机器就已经被它的模样逗笑了。最后是证据上的局限，婴幼儿究竟知道些什么？ 皮亚杰很可能由于研究方法上的局限而系统地低估了婴幼儿的理解能力。

    下面介绍关于婴儿认知的现代科学发现。婴儿认知已经得到了多年的研究，这些研究都基于某个观点，这是一个在哲学和心理学领域中广泛达成的共识，那就是婴儿 是愚笨的，婴儿对世界一无所知。最近的研究与此相反，最新的研究表明婴儿可能比你想象中的更加聪明。要想探究婴儿的智力我们就必须足够聪明，发明出不同的 研究技术，你不能用提问题的方式去研究婴儿知道些什么，因为婴儿不会说话。你可以观察婴儿，但婴儿不怎么配合，或者他们的言语技能并不熟练，所以你必须要 用精巧的方法才能做到。一种聪明的方法便是去观察脑电波，你可以去研究他们的脑电波，吮吸奶嘴是婴儿能够做到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之一，你也许会想到你能从婴 儿的行为中知道些什么呢？举例来说，你可以制造一个机器，每当婴儿吮吸奶嘴他们就会听到音乐或是话语，然后你可通过观察婴儿有多喜欢吮吸奶嘴来确定他们喜 欢音乐还是话语。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所拥有的绝大多数关于婴儿的知识都是来自于对婴儿注视次数的研究。伊丽莎白·斯皮克是一个发展心理学家，在婴儿注视次 数及其意义方面研究颇多。你可以有两种方法从注视某个动作得出一些结论。一种方法便是呈现，比如说，假设你没来由的想知道婴儿会喜欢个的模样还是猫的模 样，你可以报来一个婴儿，给他呈现一张狗的照片和一张猫的照片，然后观察婴儿会看哪一张照片，你可以从婴儿移动的眼珠中找到答案。婴儿能区分出漂亮和丑陋 的脸庞吗？放一张漂亮的脸庞和一张丑陋的脸庞，观察婴儿是否更喜欢注视漂亮的那个。你也可以通过习惯化和惊奇来进行探究，习惯化是厌倦这个词的一种华丽表 达，向婴儿反复呈现某物，根据行为主义婴儿会觉得这东西没什么意思，这时你向婴儿呈现某个不同的物体，如果婴儿认为此物与之前出现的物体不同，婴儿的注视 时间会变长，你可以将婴儿注视时间长视为婴儿发现物体间区别的一种标志。比如，假设你想知道婴儿是否能够区分绿色和红色，你可以向婴儿呈现一个绿色色块， 将这个绿色色块不停的重复呈现，婴儿便会感到厌倦，然后呈现一个红色色块，如果对于婴儿来说两种颜色没有差别他就仍然不予理会，但如果他觉得红色与绿色不 同，那他就会重新活跃起来。实际上，这是一种研究婴儿颜色视觉的方法。惊奇也与此有关，你给婴儿呈现一些本不该出现的事物，如果婴儿也觉得该事物出乎意 料，那么他们会注视的更久。基本上科学家们就是通过魔术技巧来进行研究。下面介绍一些实例，许多的婴儿研究都回到了皮亚杰的客体永存性的问题上，去探讨 “婴儿是否真的不知道物体即使离开视线也是仍然存在的”。斯皮克和巴亚热昂做了一个简单的研究，向婴儿呈现一个木块，木块中间有一个能够来回移动的木杆， 现在，你做了件自己都未必意识到的超级无聊的事情，当你看到这样的演示时，你已经假定那里有一根木杆，也就是说中间的部分有你之前所未曾见过的物体，但是 如果你只是拥有感知的简单生物，你只会看到在顶端和底端分别有一根木杆，你不会觉得中间有什么物体，因为你并未在中间部分看到些什么。接下来你向婴儿呈现 这个装置，会发现婴儿和成人一样，会期待那是一根完整地木杆，所以会对断开的木杆感到惊讶，并且会有更长的注视时间。还有些其他的研究，勒奈·巴亚热昂的 另一项研究是通过不同的方式去观察同一个物体，将一个木块放在平台上，然后让一个六个月大的婴儿来观察，然后遮住木块，这时，如果婴儿会期待木块留在原 处，那么他们会认为木块够阻止遮挡物，如果看不见就觉得不存在，那么婴儿会期待遮挡物继续移动。所以，你可以设计几个演示，一个是木块被挡住了，另一个是 用活门把木块挪开，使得遮挡物继续移动，正如你所看到的，当这种情况发生时，婴儿会发出尖叫，这实际上是假的，但他们的注视时间的确更长了。最后举一个关 于客体永存性研究的例子，这个研究的一些部分是在耶鲁大学凯伦·韦恩实验室进行的，他们在哪里观察婴儿对加减法的理解，大部分实验启用了实物，但也有些动 画视频，婴儿感到很惊奇，他们认为2-1=1，所以当2-1=2或3或0时，他们注视时间更长，表明了惊奇，即便是六个月大的婴儿对算数的基础知识已经相 当敏感，向我们展示了婴儿所具有的数学知识，但同时也告诉我们婴儿在看不到物体时仍然会认为物体依然存在。这个研究表明婴儿从出生就对物质世界有所理解， 但同时这种理解并不完善。我们知道某些事情婴儿并不理解，假设你向婴儿呈现一个物体，让某物漂浮在木块之上，婴儿会对此感到很好奇，就算六个月大的婴儿也 会对此感到惊奇，因为它违背了地心引力。但六个月大的婴儿还是不够聪明，他们没能发觉突出的木块也是令人惊奇的，十二个月大的婴儿认为漂浮物会掉下来，即 使是十二个月大的婴儿也没有发现木块存在的异常，只有经历世事的成年人才会理解，这不是个稳定的结构，而这个结构是会倒塌的。

    尽管有些知识是天生的，但仍有些是后天获得的，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我们该如何解释发展？”我们如何解释婴儿何时掌握了原本并不知道的知识？答案之一就 是神经元的成熟，也就是大脑的发育，此时此刻，你头脑中的大部分神经元早在你处于母亲子宫中时就已经拥有，发展中所发生的主要事情并非是新神经元的生长， 而更多的是在去除清除神经元，由于婴儿在发展过程中会清除掉许多多余神经元，隐私神经结构急速发生变化。但与此同时，神经元之间的连结也在疯狂地生长，这 个在不同突触间形成连结的突触发育过程在两岁时达到顶峰。最后，回想一下髓鞘的形成，你会在哪里长出脂肪鞘去包裹神经元使得神经元更有效率，髓鞘的形成也 同样发生在发展过程之中，实际上，髓鞘的形成贯穿整个发展过程，即便是青少年的髓鞘也并未完全发育完善，特别是他们额叶的髓鞘并未完全发育，还记得额叶与 约束力和意志力有关吧。所以婴儿大脑并未发育成熟也就成了问题。另一个可能是存在抑制的问题，这也与额叶有关，并且解释了A非B错误，我们说过婴儿会将手 伸向同一个位置，即使把目标物体移走，婴儿还会将手伸向原处，这有可能是因为婴儿没有客体的概念，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婴儿很难使自己的惯性动作停下来，需要 一定的控制力才能停下来，很多独立证据表明婴儿是缺乏控制力的。控制特定行为的大脑区域还未曾被激活。这里有个非常好的关于抑制问题的例子，取自《辛普森 一家》中的一集，这个例子包含了你想知道的关于发展差异的所有问题，基本上总结出了发展心理学的大部分内容。即从根本上说，婴儿习惯性地将手伸向A处，物 体移走了，你会感叹“靠”，但婴儿还是会习惯性的将手伸向A处，也有些证据证明了这点，阿黛勒·黛蒙德对此进行了研究，他发现尽管婴儿会将手伸向A处，但 却会注视着B处，就好像他们知道物体的位置，但却无法阻止自己的手伸向原处。最后，也可能是由于儿童的确不知道有些知识是后天习得的，在社会世界，经济世 界，政治世界的所有领域中都是这样的，在物质世界中也同样如此。实际上，有些知识连成人都不知道。迈克尔·麦克洛斯基曾用大学生做过一个实验，用一根透明 中空的管子，从管子最上面丢进一个小球，小球迅速穿过管子飞出来，问题是，小球会怎样飞出来？大学生在错误的物理直觉方面存在系统性偏差，这是错误的，如 果你去找一些没有你们优秀的人问他很多人会回答沿着曲线飞出，这是错误的，当问到“要是你拿一根管子向里面注水，让水喷出来，水会怎么喷”所有人都知道水 会继续沿着直线喷出，这说明经验能够帮助你正确解决问题，缺乏经验会使你感到困惑。我们已经讨论过了物质世界，社会世界又是如何的呢？人类世界又会如何？ 这方面的研究也同样很多，婴儿出生便拥有一定的社交偏好，如果你去找些新生儿，由于知情同意书以及其他的问题，研究新生儿实际上是非常困难的，因此大部分 的研究都是在法国进行的，因为法国并没有任何与此有关的法规。女人们生完孩子，研究人员就急忙跑进产房说“我们是心理学家”然后对婴儿展开各种实验，这很 了不起。研究发现，人类和灵长类动物都对所喜爱的面孔具有一定的偏好。婴儿也是社会动物，所以他们是天生的模仿者。比如说，安德鲁·迈尔左夫发现如果你接 近一个新生儿，把你的脸凑到婴儿的面前伸出舌头对婴儿做鬼脸，迈尔左夫发现婴儿往往会把舌头伸出来再缩回去，表明了人与人之间的某种社会联系，也说明了婴 儿是模仿者。婴儿往往会模仿身边人的面部表情，这些天生的反应，这些对面孔的偏好，这种模仿，如今仍存有争论，许多研究依然在探寻婴儿究竟有多么聪明。我 们能够应用看待物质世界的一些方式来看待社会世界吗？保罗·布罗姆和瓦莱里·库尔迈耶以及凯伦·韦恩一起合作的研究，被试是九个月大和十二个月大的婴儿， 给他们看一些影片，影片讲述一个人极力进球，而另一个人要极力阻挠，然后观察婴儿是希望进攻者持球还是希望防守者持球。此类实验需要控制许多因素来保证某 物在一部影片中以正方形呈现，而在另一部影片中以三角形呈现，某物在一部影片的上方呈现，而在另一部影片的下方呈现。 婴儿会反复观看影片，问 题在于，婴儿是希望进攻者持球还是防守者持球？我们发现，从统计上来说，相较于进攻者持球，当影片中呈现防守者持球时，婴儿会展现出更长的注视时间，这可 以说是婴儿能够进行社会场景解读的初步证据，婴儿和我们一样从进攻与防守的角度观看了影片。一方试图进攻，另一方进行防守。你可能会问这个结果预测出婴儿 自身应当更喜欢进攻者而不是防守者。为了进一步研究这个问题，有研究者进行了一系列实验，他们在实验中向婴儿呈现许多三维场景，然后给婴儿角色模型，观察 他们会伸手去抓哪一个？接下来的实验来自另一项不同的研究，实验材料不同，并且婴儿可以做出选择，研究方法上需要强调的一点是主试对于实验来说是盲性的， 这里的盲性是个术语，意味着主试完全不知道婴儿看到了什么，这样做的目的在于避免主试因想要得到自己所想要的结果而进行的有意或者无意的尝试，他无法那样 尝试，因为他并不知道正确的答案是什么。结果表明，某些社会知识也许从出生便已经具备，这个证据是试探性的，具有很大争议。

    现在我想提出一个发展心理学的难题，当提及与人类有关的知识时，婴儿甚至是幼儿在某些方面都是完全不知的，对于婴儿为什么会这样是存在很大争议的，如果你 最终听取了收集数据的心理学家的建议，心理学家最终给出了非常优秀且清晰有力的解释，那就是儿童需要知道更多关于心理的知识，儿童并不知道人们可以出去欺 骗而去做某事，他们并不理解有些人可以心怀恶意去做事情，这是可能的，这是一个被广泛接受的理论。但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婴儿拥有恰当的知识，只不过是他们无 法解决抑制的问题。让我们来考虑下这两个研究，第一个研究用了有欺骗性的穿着大鞋和小鞋的洋娃娃，实际上是非常难的，儿童很可能无法理解这一情景，当被问 及妈妈是怎么认为的，妈妈会认为是谁偷了食物，儿童会指出那些真正偷窃食物的人，还有正确答案上的一些干扰，让这个任务变得更加困难。第二个研究更加清晰 的对该问题进行了阐述，以在实验中不断失败的男孩为例，他不断指向火箭飞船，认为猴子不停地将火箭飞船拿走，有可能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还不够聪 明，无法理解他需要指向另一个物体，但也有可能这是一个类似于霍莫·辛普森的效应，当被要求指向他想要的物体时，他只是情不自禁地指向了他想要的物体，撒 谎所需要的额外行为超出了他的能力，即使成年人也会发现包含谎言与欺骗性的任务要更加困难，这支持了第二种观点。成人在这些任务上反应更慢相对于不包含谎 言与欺骗性的任务，我们犯下的错误会更多。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解决问题，而只是一个有趣的辩论内容。

    另一个有趣的辩论主题是“不同种类的发展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和弗洛伊德一样，皮亚杰相信从总体上看儿童的思维方式会发生全面的改变。而另一种观点则认 为是存在独立模块的，这个观点是诺姆·乔姆斯基提出的，心灵哲学家杰瑞·福多尔也同样提出过类似的观点。这个观点认为将儿童发展单独看待的整个观念都是错 误的，取而代之的是独立且预置的关于世界的认知系统，这些系统拥有部分先天知识，它们能够进行一定的学习，但学习模式因系统的不同而有所变化，它们之间也 是相互独立的，我们为什么要认真地看待这个观点呢？一个原因是，发展障碍看上去只会对某一个系统产生损害，而不会损害其他系统，这种情况的一个典型例子就 是一种叫做孤独症的障碍，处于很多原因，我一直觉得孤独症是一种非常迷人的障碍，孤独症是阐述负责社会功能的大脑区域与其他区域如何不同的一个完美的例 子，孤独症的发病率约为千分之一，病患多是男孩，主要症状包括缺乏社会联系，语言障碍，社交障碍，总而言之会产生一种心理学家西蒙·伯龙·科恩称之为“精 神性盲”的症状，因为孤独症患者并未表现出生理上的缺陷，所以他们并不会在数学技能或空间技能上表现出什么缺陷，但他们却在人际交往方面存在很多问题，许 多孤独症儿童未能掌握语言，他们和社会是完全隔绝的，但即便有些孤独症儿童掌握了语言，并且能够过上某种独立的生活，但却依然会受到严重社会障碍的困扰， 这种情况非常常见。西蒙·伯龙·科恩认为男性倾向于拥有某些能力，而女性则更倾向于拥有另一些能力，他认为女性要比男性拥有更好的社会能力。所以，按照伯 龙挑衅的说法，男性天生就患有轻微的孤独症，孤独症个体患有伯龙所谓的极端男性大脑，这样，该理论就解释了患者样本中男性数量要多于女性数量的原因。大多 数孤独症患者都会遇到很多严重的问题，而在现阶段的心理治疗水平下是不能够过上正常生活的。极少数的孤独症患者拥有超凡的艺术能力，数学能力或是音乐能 力，这非常神奇。个体出现严重损伤，但某些技能却会变得强大以作为补偿，不过这种情况实际上是非常罕见的。大多数孤独症患者并不具备有孤独症所带来的任何 特殊能力。

    如果你相信模块理论，如果模块是存在的，那它们究竟是些什么？到目前为止，当我们回顾发展的数据时，我们讨论了其中的两个主题，物理学和人类，也就是客体 模块和社会模块。但也有其他人认为，在大脑中存在一个特殊的专门应用各种人工制品的模块，这种人工制品包括了桌椅、汽车以及刀叉等等，有些人认为大脑中存 在一个社会学模块用以面对各种人类团体，种族以及阶级等，有些人甚至认为大脑中存在着一个直觉生物学模块，这是一种与所具有的人类及物理学知识并不相同的 常识性生物学知识，事实上，这个观点的最主要的支持者是耶鲁大学莫尔斯学院的院长弗兰克·凯尔，他为直觉生物学模块做出了有力的辩护。

    在儿童和成人之间活血还存在着深刻的一般性差异，不仅仅是具体到如何看待客体，如何看待他人或者如何看待这个，如何看待那个，相反会更加一般化，我们以后 讲述语言时会简单的讲述一个观点，也就是在未掌握语言的生物与掌握语言的生物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这个观点的部分内容是学习语言，学习说话会以一种特殊 的方式重新构建人类大脑，其他物种无法做到。

    假设你讨厌发展，讨厌发展心理学，讨厌婴儿，讨厌儿童，他们不可爱，他们很丑陋，你不想有孩子，也不想去研究他们，对我们探讨儿童觉得厌烦，没关系，但即 使你对儿童不感兴趣，却依然有很多原因促使你去研究发展，因为发展的研究、数据以及科学有时可以解释成人的问题，斯蒂芬·杰·古尔德为此举了一个很好的例 子，他问道“斑马是带有白色条纹的黑色动物，还是带有黑色条纹的白色动物呢？”就算你整天盯着成年斑马看，也永远找不出答案来，如果你想知道答案，你就应 当去观察斑马的发育过程，观察斑马的胚胎发育，这就是寻找该问题答案的方法。著名生物学家达西·汤普森在他的《论生长和形态》一书中写道：“万物如此，皆 因其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