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小作文

退役小作文

其实也许应该从更早说起,但我这次还是从TUM说起。其实来TUM之前我就看过ICPC World Final 的榜,TUM有的时候在榜上,有的时候没有,但TUM的网页很久很久没有更新了,又怎么也联系不上人。但上GAD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迎新活动,我就去了,题目选得很好很简单,我好像拿了第一,然后就是那个时候认识fy的。fy当时说要督促我们好好训练,我好像一直没有当回事。今天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句话是一颗小小的子弹,只是今天才抵达我,要是那个时候听fy的就好了。

第一次打nwerc 似乎是和lj还有llh一起打的,打的不是很顺,大家都是第一次,赛场上还有些着急。不过很正常,训练的时候和lj就经常吵。那个时候我们打得很烂,滚榜的时候旁边是牛津队,他们说,“去年剑桥第一,今年我们别接着第二了”。当时想,人与人悲欢真是各不相通。

第二次的时候,fy本来是和Richard和Elyes一起打,他说这次想和中国人一起打,然后就是校内selection,我清楚地记得我打崩了几次,那个时候在国内,打的是半夜场。但我基本上是一场不落地在打,说不上来,感觉那个时候很想被选上,但还有lj也在打,他打得似乎一直很顺,直到有一次打崩了心态大爆炸退了群我又把他加回来,于是最后我比lj可能稍微打的好一点。于是,最后一次cf我好像是回德国打的,当时在和hm和fy连麦打,打完后我问他们有定好队伍吗?fy说定一下hm吧,第三个人还没想好。hm说要不就zx吧。fy说可以的,说起来hm的ranking是第一,理应hm选。于是我就和hm和fy一队。

开始训了半个月,fy开始跟hm商量,不许zx碰键盘了,她写代码太慢了而且不够稳,刚开始我还很难接受,还觉得可以写,但后来发现他们写代码确实很稳很快,oi选手的手速劈里啪啦的还总1A。那个时候打了很多场,做了很多题,板子也是那个时候成型的。有一次训练,似乎有一道国际象棋模拟题,我说模拟真是没人想写,fy说这正是我们该练的,然后上机写了。有一天,我记得窗外下了今年第一场雪了,每个人看了几眼,就接着看题了。周末学校静悄悄的,我们点pizza,吃pizza,一边吃一边说这题应该怎么写。

去nwerc赛场的路上,我问fy和hm,你们紧张吗?他们说不太紧张。我说我有点紧张。hm说你又不写代码,你紧张什么。真是没话讲,在队里不摸键盘真是一点话语权也没有。那一年我们是一队,我们在的那个房间里有很多一队,于是那个房间气球很多,很多题记不清了,我记得有一道图的题,我有思路,给hm讲完,hm去写掉,然后手上有一道计算几何fy写完怎么都过不去,还有一道dp,我和hm都没思路,我给fy讲完也没有思路。但这里应该完全是我的问题,我眼睁睁看着fy列出超级复杂的式子,但我没有再去和fy确认一遍题意。最后大家开始上机de计算几何。最后一分钟的时候,已经不在乎罚时了,我们连着交了好多发,大概是改一点交一下,改一点交一下,但其实改的都不是很重要的点。我其实知道比赛已经结束了,这题其实是过不去的。但fy还坐在位置上,点那个刷新键,把每一个灰色的pending刷新成红色的WRANG。

比赛后,hm去附近玩,我和fy去酒店楼下的餐馆吃了点东西。那个时候,我问fy当时说,第三个人还没想好是因为不想和我一队吗,fy说不是,只是单纯没想好。很难接受fy退役,我甚至想帮fy把邮件写了,去问问还有没有机会再打一次。最后fy说他自己来吧,但问完的结果是要看fy的学分数,我当时觉得还有操作空间,但是fy似乎无心再继续下去,于是作罢。

第三年还在代尔夫特,说不上什么原因,那一年我和hm打selection的积极性都不太高,就好像打了也只有我俩去,加上本来名额就少,于是校内我甚至也没打出线,hm倒是被挑去二队又打了一年。挑选的活动结束后,那个时候fy也在,我不知道说什么,一路跟着fy一直跟到fy楼下,fy问我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也说不出来,我只好说我去Rossman买点东西。我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要退役了,但好在我问Erik,Erik和icpc管理会那边confirm了一下我的信息,同意我再打一年。

于是就是第四年,这一年去卡鲁。这个时候要从GCPC 2025 说起,那个时候我问hm要不要再找第三个人,但hm一直不着急,于是拖到赛前,hm还在问fy要不要来,fy说来不了,hm说要不双排吧,也没什么不行的,于是双排。这场的节奏打得还可以,大概就是我俩读一道过一道读一道过一道,中间有一道细节题,属于是我写完WA了hm写,hm写完WA了我写,反复重构了好几次,最后我俩互相说对方代码看不懂。还有一道题,我有想法了想上机,hm让我讲讲,我就讲讲,讲完hm说他来写,我就下机去想encode题,给了一个非常对的算法,最后还有半小时的时候还有一道题,好像是个二分题,最后hm都快写完了,突然道心破碎跟我说不对,我们重新捋,捋完又对了,然后极限一发过了。其实那场的计算几何思路不难,但最后没时间写了。但双排拿银,中间机子也没怎么空过(主要是hm一直在写),于是也说不上好或者坏。

但感谢这场GCPC 2025, 我们认识了学弟,当时学弟在和其他人组队,是赛后来跟我们确认那道细节题的思路怎么做,大家才聊上的。没什么思路,就是纯写,但一堆edgecase。赛后拉去一起吃了个晚饭。

在selection的时候,学弟和hm打的很好,一个rank3 一个rank 4,甚至有的时候比Iurii打得还好,把我捞到二队去。然后就是训练,一开始一周三训,fy晚上给我们开会,说能不能翘课,这有什么不能翘的,于是全翘了,一周五训,周三从四点到九点,从机房走的时候MI楼都没有灯,大家就是聊着走,走着聊,告别的时候说明天见,因为明天还有训练。感觉训练的时候有很多细节,我想写也写不完了,我只随便写一些。我和学弟经常在机房等hm,于是每次机房的门一开,我俩就很有默契地抬头看是不是hm来了,然后有一次hm早上迟到,我看到了hm在群里的消息说在公交,我说醒着就好,学弟说你对hm要求也太低了吧。当时,我们还是贯彻了不让zx碰键盘的宗旨,于是我经常是做了一些边缘的工作,比如帮大家拿外卖,和贝斯手在乐队里的工作没什么太大不同,我这么说的时候大家就会开始举出一些例子,来证明我也没有那么没用。其实我已经没有很在乎了,我只是想离赢更近一些。我记得有一场刚开场就放我手里的数论题,我做不出来,hm做一做,学弟做一做,做了一整场,数论理论上是我的题,我都准备滑跪了,结果是个随机,那没办法了,三个人开始吐槽“差评如潮”的含金量。也是那一场,hm写计算几何写着写着,突然问我点乘和叉乘,太有趣了,hm在分不清点乘和叉乘的时候写了很多计算几何,没办法原来队伍里是fy在写,hm说没关系会用fy的板子就好了。hm在训练的时候,经常我讲讲我的观察,hm讲讲他的,于是我俩一对,异口同声,“那不是已经出了?”于是把hm按在机子上开始写。有一次打英国场,三个人读不明白一道题,hm问“英国人英语好吗?"。无数次,因为大家都那个点去学校训练,所以我上了u6后会往回走几个车厢,看看学弟是不是同一班。越写越怀念,时间过得飞快,就好像是十月初才低下头开始看题面,十一月底再抬头的时候结束的声音已经敲响了。

于是我们来到卡鲁,打这一年的nwerc。周六晚上路过圣诞集市,路上我们还在给彼此出题想题,回到酒店,我们说不学了,于是开始斗地主,斗到睡觉的点各自回房睡觉。期间大力感谢我们的教练fy为我们很多题目和板子提供的讲解。那天晚上我其实两点才睡,可能是喝了奶茶不太困,或者是什么别的缘故。妈妈之前说帮我们比赛祈福了,我还很傲娇地说,我们的成绩都是一场一场训练打出来的,完全用不着。在上去卡鲁的火车前,我问Gleb能比去年好吗,Gleb说比赛需要一点lucky。我躺在床上想,我们能真的获得幸运之神的庇佑也好,别的东西也罢,让我们去一次EUC吧。那天早上,大家还在劝我多吃一点,说三点之前都没东西吃,应该是真的,这么多年好像一直没怎么吃过nwerc的午餐bag。

开场,我去建了个文件夹,然后下载了一下testing_tool.py, 然后hm上机写L,我拿了个B的题意,感觉是个很水的题,但是500在开头会有edgecase,我们加了edgecase还是wa,那个时候剑桥wa了两发,场上没人过,我给了学弟F,学弟很快签了,然后学弟问了我一下大概是一个数的orbit之类的东西,我说只要互质就可以呀,交了个n-1,wa了,我说要重新读题,hm正好下机了,读了一下题,发现需要走的长度最长,分一下奇数偶数就过了。然后我给他手里放了一个C的题意。就去跟学弟讨论了一下一道计搜,然后学弟给我了一个K,我觉得就是这么这么构造,讲了一下然后去上了厕所,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做的,但回来的时候已经在写了,让hm给我讲了个A的题意,感觉可以暴力随便做,我刚开始还想需不需要最后五位打个表,学弟说不用,5!=120 的暴搜随便做。然后学弟上机写A,那个时候B和C,wa在手里,大概两个半小时的时候,但我感觉我并没有深刻理解hm的代码,于是我de不出来,我构造了几个样例,又都对,真是不知道怎么办,hm说他去想G了,他说学弟下机de一下就过了。我还是觉得不放心,后来才知道这题他们前段时间cf打过类似的。那个时候我真应该去想想B,B学弟问过我能不能讨论500的次数,但我觉得不对,我就放着了。大概可能是三小时的时候,GHI 一个人也没过,我说这是什么罚时场,事后看真是一语成谶。然后大概接近四个钟的时候,我们把A过了,然后学弟看了一眼hm的代码,就过了C。终于结束了我们一直手上一堆题,但就是和隔壁都只有6个气球的局面。我给学弟和hm都讲过G,我感觉不可做,然后H我没理解rishky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让学弟自己去再读一下H。我回去想B,那个时候hm已经在写B的暴搜了,感觉不对,但说实话不知道怎么拦,因为放我手上都wa了两发了。然后学弟给我讲了一个H的绝妙做法,我一听也觉得绝妙,就把学弟拉上机,但WA了,其实我总觉得我也应该去想H,但我觉得hm那个暴搜实在不对,我的观察完全没用上。于是我写了个讨论,发现能讨论出来。钟就在我的左侧,一分一秒地走,hm还在写那个暴搜,我就站在那里等了大概五分钟,大概最后还有七分钟的时候hm发现调不过了,我讲一行,hm写一行,我说这部分这么这么写,hm就这么这么写,我说这部分和原来的一样,hm说原来怎么写的,然后从网站上下载我们原来的代码。hm的代码能力真是太强了,在完全不理解我在干什么的情况下,硬是写完了。学弟在旁边喊,不到一分钟了快交。我们交了一发。没有时间看,我说我们再de一会儿,hm问有没有样例,我随口报了几个,但我也不知道答案,我想再de一会儿,也不知道de什么。点回网页发现CORRECT。于是最后是九题末,rank34,fy退役那年也是这个成绩。以前训练,我们经常关心关心我们一队怎么样,这一场我们几乎没怎么看榜,一直在写,一直在看。

这到底是一场什么比赛呀,赛前我们押题,我压了个区间dp,学弟压了另一个dp,hm压了个网络流,想让fy来给我猜点题,fy说是ad-hoc题。我说什么是ad-hoc题,fy说就是说不上什么题的题。一点问题也没有,就是不知道什么题的题。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会不会那个时候拦一下,让hm上机写A,把学弟放下来会更好,我会不会当时把B直接想掉,而不是放在手里再看看会比较好,会不会当时那场cf我赛后vp一下会更好。

感觉怎么这么遗憾啊,有的时候会希望,我一睁眼我还在去的火车上,在学弟给我讲他的题的时候,我说,别想了,我给你们一道题。给你一个permutation,然后你们可以选一个subset来reshuffle一下,最后你要让这个permutation先增后减,问这个subset最小的大小是多少。就是我们这场的G。

这个时候可能学弟没有听懂,没关系,我会一直讲一直讲,直到每个人都明白,fy那个时候可能在睡觉,我会把他摇醒,让coach教教我们。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站在领奖台上,让牌子挂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包括教练身上,然后我们回程的时候就可以讨论大家一起去EUC的计划了。fy会让我们好好训练,我们说好,然后接着朝九晚五去机房。

但我们站在另一条时间线,这条时间线上,学弟问,“以后是不是不训练了?”大家没开口,hm说可能会再打打cf吧。

回到慕尼黑后,我消沉了好几天,妈妈说,“你们遗憾其他人难道不遗憾吗?” 朋友说,“你们去EUC了,难道就不会有新的遗憾了吗?" 我答不上来。

我很希望我能改变很多事情,比如让fy再跟我们打一年,比如早一年认识学弟,比如我会不会中考多考两分去学军学oi会不会比较好。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再努力一点训练,更厉害一点就好了。fy反复念叨我做的题都太少了。要是重新回到刚认识fy的时候,强迫自己少做一道题就给fy 5欧元,我会不会更认真一点。看了学妹的知乎退役文章,说到底,感觉自己不够纯粹,并没有只做这件事,被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绊住了手脚,于是每次都是快比赛了才临时训练一会儿的。《进击的巨人》里这么说,“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什么都无法得到”。希望我以后能找到别的很有趣的东西,一直做,心无旁骛地做,直到死去。

总的来说,希望大家日后顺利。 等nwerc2025挂到gym上,我就去补一下这个G和H。要是那个时候学弟没找到新的队友,hm还愿意来打的话,可以再打一场GCPC 2026,可以拿个rank 2比如。(不敢说rank1,真是一直活在KIT的阴影下呀,笑)也祝大家一直喜欢算法竞赛。也许以后会去当个教练,或者去出点题,或者发明点新科技祸害一下下一代。也祝学弟能一直打打到出线去wf。

posted @ 2025-12-04 20:44  zx0710  阅读(0)  评论(0)    收藏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