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抄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是觉得他们吵闹。——鲁迅《而已集-小杂感》

说完这句话之后才突然意识到,我没必要这么讲。我没有做什么应该道歉的事情,相反却是他,应该有一些吊唁安慰之举。或许后天当他瞧见我戴的孝,就会有所感动的。这个时候我依然感觉到母亲似乎并没有离开,只不过葬礼会提醒我现实如何,应该说,就如同加盖了一个印章在它上面一样……——加缪《局外人》

把衣服穿好之后,她注意到了我的黑领带,便问我是不是在守孝。我说我母亲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她问。我说:“就在昨天。”她没说什么,只是我感觉她稍微有些躲闪了下。我几乎就快要说了出来:那根本就不是我的错,可是最终又咽了下去,因为我想到了之前和老板讲过同样的话,之后才晓得说这种话实在是蠢笨到极点。只不过,无论蠢笨与否,我在想,如果一个人处于这种状之中,是不会没有罪孽感的。———加缪《局外人》

我将椅子转过来,就像烟草商那样横跨坐在上面,因为这样会比较舒服一些。——加缪《局外人》

我说,这些年来我早已没有再去观察有关情感的一些习惯,所以差不多也不晓得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说实话,我十分爱我的母亲——可是这实际上并没有多么重大的意义。我回忆了一下,便又说,但凡一切正常的人,在有些时候,也会有些希望他们所挚爱的人死去。——加缪《局外人》

于是,在天刚破晓的那一刻,我远远地听到了汽船的笛声。人们正在起航驶向一个与我无关的世界。很久以来,我第一次想起了我的母亲。然而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她直到生命枯竭之际还结交了一位“未婚夫”,为什么她还在想着要重新开始。在养老院那风烛残年的日子里,黄昏像是一种凄惨的慰藉一起用涌来。如此靠近死亡,母亲肯定感受到自己处在了一个自由的边界上,已经准备好了将生命重新开始。没有一个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有这个权利为她哭泣。我也一样准备好了将生命重新开始。就好像那狂风暴雨般的愤怒将我洗涤干净,夺走了我的希望。仰望着闪烁着天象与星辰的暗夜长空,生平以来的第一次,我的心像宇宙一样和蔼而冷漠。——加缪《局外人》

这样,我意识到,即便一个人只在外面生活了一天,他也可以十分容易地在监狱里度过一百年的时光。在那一天里,他已经存储了足够多的的东西可供回忆,永远也感觉不到厌倦。很显然,从某个角度来说,这算得上是一种补偿。——加缪《局外人》

“你不回妻子身边了?”我最后说。
“绝不。”
“她愿意忘掉一切重新来过,一句埋怨的话都不说。”
“叫她滚远点。”
“你不在乎别人当你无耻混蛋?你不在乎老婆孩子上街讨饭吗?”
“在乎个毛。”
我沉默稍许,酝酿气势,然后故意一字一顿地说:“你是最无可救药的人渣。”
“骂爽了吧?我们吃饭去。”——毛姆《月亮和十六便士》

“给我看看你的画?”
“干嘛给你看?”
“说不定我愿意买一幅。”
“说不定我不愿意卖一幅。”
“你赚得多吗?”我微笑着问。
他呵呵地笑。
“你看我这样子像吗?”
“你像快饿死了。”
“我是快饿死了。”
“那来吧,我们吃饭去。”
“干嘛请我?”
“不是施舍,”我冷冷地说。“你饿不饿死,关我屁事。”
他眼神又一亮。
“那走吧,”他站起来说,“我想正经吃一顿。”——毛姆《月亮和十六便士》

我们点上雪茄,我沉默地抽。我注意到他的视线时不时落到我的身上,隐约闪着笑意。我耐心等待。——毛姆《月亮和十六便士》

In our nature, however, there is a provision alike marvellous and merciful, that the sufferer should never know the intensity of what he endures by its present torture, but chiefly by the pang that rankles after it. ——Nathaniel Hawthorne the Scarlet Letter

某种情况下,命运这东西类似不断改变前进方向的局部沙尘暴。 你变换脚步力图避开它,不料沙尘暴就像配合你似的同样变换脚步。你再次变换脚步,沙尘暴也变换脚步——如此无数次周而复始,恰如黎明前同死神一起跳的不吉利的舞。 这是因为,沙尘暴不是来自远处什么地方的,与你两不相关的什么。 就是说,那家伙是你本身,是你本身中的什么。 所以你能做的,不外乎乖乖地径直跨入那片沙尘暴之中,紧紧捂住眼睛耳朵以免沙尘进入,一步一步从中穿过。那里面大概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方向,有时甚至没有时间,唯有碎骨一样细细白白的沙尘在高空盘旋——就想象那样的沙尘暴。

当然,实际上你会从中穿过,穿过猛烈的沙尘暴,穿过形而上的、象征性的沙尘暴。 但是,它既是形而上的、象征性的,同时又将如千万把剃须刀,锋利地割裂你的血肉之躯。 不知有多少人曾在那里流血,你本身也会流血。温暖的鲜红的血。你将双手接血。那既是你的血,又是别人的血。

而沙尘暴偃旗息鼓之时,你恐怕还不能完全明白自己是如何从中穿过而得以逃生的,甚至它是否已经远去你大概都无从判断。 不过有一点是清楚的:从沙尘暴中逃出的你已不再是跨入沙尘暴时的你。 是的,这就是所谓沙尘暴的含义。是的,这就是所谓沙尘暴的意义。 ——村上春树《海边的卡夫卡》

What can I hold you with?

I offer you lean streets, desperate sunsets, the moon of the jagged suburbs.

I offer you the bitterness of a man who has looked long and long at the lonely moon.

I offer you my ancestors, my dead men, the ghosts that living men have honored in marble: my father's father killed in the frontier of Buenos Aires, two bullets through his lungs, bearded and dead, wrapped by his soldiers in the hide of a cow; my mother's grandfather—just twenty-four—heading a charge of three hundred men in Perú, now ghosts on vanished horses.

I offer you whatever insight my books may hold, whatever manliness or humor my life.

I offer you the loyalty of a man who has never been loyal.

I offer you that kernel of myself that I have saved somehow—the central heart that deals not in words, traffics not with dreams and is untouched by time, by joy, by adversities.

I offer you the memory of a yellow rose seen at sunset, years before you were born.

I offer you explanations of yourself, theories about yourself, authentic and surprising news of yourself.

I can give you my loneliness, my darkness, the hunger of my heart; I am trying to bribe you with uncertainty, with danger, with defeat.

——Jorge Luis Borges

posted @ 2020-05-15 22:02  Zeonfai  阅读(230)  评论(0编辑  收藏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