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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柳

    人生如梦
    暂且不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意义所在,单是就何为生命的轻重这一个问题,恐怕意见都是难以统一的。每日辛苦地劳作,为了生存苦苦挣扎是生命之重;衣食无忧,清闲逍遥是生命之轻?满怀经纶,志向远大,轰轰烈烈是生命之重;胸无大志,碌碌无为,平平淡淡是生命之轻?积极是沉重,消极是轻松?亦或反之?孰是孰非,也许连昆德拉本人也无法做出明确的选择。
    轻重的对立最神秘,也最摸棱两难。中国自古就有两种人生哲学,儒家倡导的积极入世,道家则宣扬无为而为。哪种能使人轻而易举的承受生命存在的意义。也许这这是昆德拉想要寻找和表现的——生命的意义何在?生命的意义不是是非分明的选择题。生命之所以使人着迷,正是因为它的不确定性所带来的对生命的各种猜想和期盼。生命只有一次,生命中的每一个足迹都是独一无二的,生命永远也无法回归,历史发生了就不会重演,一切都转瞬即逝。普希金说“一切过去了的都变成亲切的怀念。”昆德拉则说“一切一次性的事物”像影子一样没有分量”,而生命中何尝存在两次性的事物呢?没有人能够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生命的唯一性使生命存在所产生的意义也具有了唯一性,而这个唯一又是如此的不确定,谁能准确地说出生命存在的意义,谁能用确切的证据来证明生命应该是轻还是重呢?似乎没有人有这个胆量站出来严整这个哲学上的哥德巴赫猜想。
    但是也许中国文化传统中的“中庸”思想,可以化解这道难题。无论是轻还是重,生命所不能承担的只是极端的轻和极端的重,在轻与重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以轻来化解重,以重来沉淀轻,在轻重的摇摆当中优雅地行走于生命之途才是理想的人生境界。也许是因为昆德拉没有中国圣人的大智慧,所以他笔下的人物最终都是以悲剧收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的男主人公托马斯始终处于轻与重的两难抉择中。遇见特丽萨之前,他在性爱领域里如同唐璜般自由自在,他不受任何限制地享受着存在的自由,也就是“轻”,责任、嫉妒等沉重的因素是他不愿体愿的。然而,经历了政治上的坎坷、夫妻间的冲突之后,他越来越认识到“重”的东西的价值,也越来越认识到“轻”之虚渺。最重要的是,他发现特丽萨最终占据了他的记忆与激情,“轻”终于让位于“重”,他与特丽萨日趋和谐。然而这只是表面的东西,事实并非如此,在乡下的托马斯过得就那么尽如人意吗?为什么作者让他们在一次车祸中丧生?作者无法使笔下的人物找到平衡生命意义的支点,所以只好安排他和爱侣在偶然中丧生,生命的消亡也正是生命意义的消失。
    而两个女主人公特丽莎和萨宾娜则是轻与重两个极端的代表。
    存在之轻,是萨宾娜这个人物的特点,她是轻盈的,大量降临她的不是重负,而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她选择自由的无拘无束的职业,对男女关系也是视为一种享受,她不愿意让性爱约束对方,也不在意对方是否有新欢,所以她发现托马斯和特丽莎的关系之后并没有让嫉妒折磨自己,那是她不愿意给自己的精神带来压力。她不断地选择背叛,父母、丈夫、国家、爱情,当一切都被她遗弃,她的背叛也就失去了目标。她的存在失去了意义,最终她失去的是生命存在的意义。
    而特丽莎则背负着沉重的爱的十字架。她以超乎寻常的爱情,“最终占据了他(托马斯)的记忆与激情”。而这沉重的爱情,带给她的是无尽的痛苦,成为一个“可怜的女人”。因此她所最终获得的托马斯的感情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同情,是“一种与爱情不甚相干的二流感情。出于这种同情去爱一个人,意味着不是真正的爱。”在这样的爱情重压下,她曾经选择离开布拉格,因为“她以前从未真正感受过快乐”。在战争中,特丽莎也曾一度把生命的重心寄托于工作当中,但是“狂欢过去了,她重新害怕黑夜,希望逃离黑夜。她已经明白,只有在某些条件下,她才能感到自己的强健和充实,她期望浪迹天涯,到别的地方寻找这一些条件。”对于托马斯而言,特丽莎就这样“带着沉重的箱子前来,又带着沉重的箱子离别”。那沉重的箱子里装着的是什么呢?是特丽莎生命的意义吗?
    “特丽莎与萨宾娜代表着生活的两个极端,互相排斥不可调和,然而都不可少”。她们以不同的方式寻找自己生命的意义,一个以生命的结束完成对生命意义的探寻,一个以不断地背叛,远离公众寻找所谓的生活的真实,“迟早她不得不结束自己的背叛,迟早她不得不结束她自己。”最终她也只能以生命的结束来完成这道不解之迷。
    昆德拉笔下的托马斯、特丽莎、萨宾娜和弗兰茨总是怀有各种各样的人生欲望,所以他们总生活在人生的痛苦之中:托马斯知道生命之轻无法承受,而选择生命之重又无法忘却生命之轻的“飘逸”和自由,总是在两难的痛苦中做选择,生命已被它演绎得痛苦不堪;特丽莎生活在托马斯不忠的阴影之下,一次一次做噩梦,拼命地抓住自己的头发,悲情欲绝;萨宾娜走向了背叛的极端,背叛了一切价值观,但凭一己之力又怎能和强大的世俗抗争呢?尽管愤怒地呐喊反对媚俗,最终还不是湮没在一片媚俗的浪潮中;至于弗兰茨,一个哲学教授也是一个媚俗、从众者,作者给他的生命开了个玩笑,让他永远留在了柬埔寨——一次偶然事故死在了柬埔寨的街头。昆德拉安排了故事的主人公都以死亡来告终,因为他们的生命都没有一个让人能够确信活下去的理由,所谓的生不如死也就是如此。他们的生命存在形式——即生活在无止境欲望所带来的痛苦之中,当他们的生命被剥离得只剩下痛苦的悲剧之后,死亡也许是最好的解脱办法。
    如何来解答生命的意义何在这道难题呢?昆德拉用一句古老的犹太谚语作为给世人也是给自己的一个答案:人类一思索,上帝就发笑。在昆德拉看来,每一部小说都要回答这个问题:“人的存在究竟是什么?其真意何在?”而答案则可以用莱布尼兹的名言来充当:凡存在皆合理。只要不媚俗,人生的意义就在于刚刚迈出的那一步。对于中国人来说,也许苏东坡是这种大智慧的代表者: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posted on 2004-08-23 01:55  God4  阅读(435)  评论(0)    收藏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