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ye 』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除了那不值一提的爱恋了。
是否有必要将我自己点燃送向她的手心呢?
这束微弱的火焰是会将她灼痛,还是会让她心生怜悯呢?
又或许,我想要的真的是她的怜悯吗?
天又下雨了,明明都已经入了冬,气温也挺低了,但天空就总是下雨,期盼了近一年的雪花至今杳无音信。
凄寒的雨绵延了一个多周了,整个钢铁的城市笼罩在一股悲凉的氛围里,似有哀怨的亡灵携风带雨,盘踞在苍穹之上,久久不散。
远处的大厦上闪动着形形色色的噱头和广告,除了那只能维持一天永恒的时间不动:
『11月29日』
我靠在楼顶的栏杆旁,嘴里叼了根棒棒糖,自娱自乐的把戏都表演完了,围观的人群也随着他们那见风使舵的兴致走开了。这么看来,恐怕也只有酒食不可辜负了吧,吃了多少都是滋味啊,只是这根棒棒糖怎么发苦呢?
我拿起包装纸一看,瞬间把口中的棒棒糖拿出来,飞快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保质期至11月18日。
丢掉了棒棒糖后,心情还是有点恍惚,这根棒棒糖应该是11月中旬事发之前买来的吧,事情都发生半个月了呢,真是快啊。
原本零落的雨丝此时密集起来,叮当的敲击在楼顶堆放的杂物和我身上。
算了,敲在杂物身上就足够了,没必要把我单独拿出来,我怎么可能是什么特别出彩的杂物呢?
我又往前走了走,好让雨多倾泻在我身上一点,毕竟藏污纳垢了这么久,清白一下总是会好些的。
雨水打湿了头发,我靠近散落在旁的一块玻璃板,透过这块残破的玻璃板打量着自己几眼,不禁自嘲着笑了。
呈现出的我衣衫凌乱,身心憔悴,在风雨中头发也乱了套,跟初醒时的人没什么两样。
确实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我刚刚经历的是一场噩梦罢了。
我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电量已经不多了,雨水打落在屏幕上,七彩的光放射出来,沿着崎岖的路线折射入我迷茫的眼中。
“现在好像没什么可怜惜的,珍藏的,回忆的了……但一想到就快要永别了还是有些不舍啊。”
沙哑的声音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清了清嗓子,又故作深沉地说了一遍,说完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都已经这么大了还是这么幼稚啊,活该我命运如此呢。
我关上了手机,把它重新塞进了衣兜里,一步一步的在雨中绕着楼顶的围栏转着圈。
风益发大了,我身体轻轻颤抖着,轻轻靠着栅栏坐了下来。已经走了十几圈了,这辈子该回忆的该缅怀的该遗忘的都处理干净了,已经不留遗憾了。
突然,电话响了,我手有些颤抖地拿出了手机,点击接通。
“喂?你在哪里?我来你家找你你怎么不在啊?”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儒雅而急切的声音。
“林兄,您没看新闻吗?我已经成孤家寡人了,哪里还有家啊。”我苦笑着,落在脸上的雨滴却又硕大了几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良久,林洛才缓缓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尽己所能帮你的,楚然很想你。”
“谢了,替我向楚然问声好。”我有气无力的回应道,但其实他说完那句话之后电话就已经挂断了,根本不在乎我是否回应。
这其实只是礼貌性的在漫天大雪里让你看到了一根火柴,不至于让你毫无希望罢了,至于送炭,那倒是想的挺美。只是我现在的若是能被这一点希望救赎还需要别人来送吗,自己早就逃脱了。
又或许,林洛的这个电话只是为了保证我还活着吧,毕竟要是就这么死了会让有的人很难堪的。
电话挂断后,恰巧一阵猛风吹过,水珠从黑暗的荧屏上划过,留下了狰狞的水痕,像是划在留在我了我的脸上。
突然,手机屏又是一亮,又一个电话打来了。
我正下意识地去接听,看清来电人后顿时一愣,伸出的手也缩了回来。
是她啊,似乎……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联系了吧?她最近过得如何?可曾得喜?可曾生悲?是……
想那么多干嘛啊,我的思绪猛然一敛,你考虑别人干嘛啊,和你有关吗?自身难保了还要在乎那虚无缥缈的卿卿我我吗?
更何况一厢情愿的暗恋和未定的关系又有什么可迟疑的呢,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莲,可遇而不可求罢了。
想到这里,似乎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了吧。所以伸出手就要去接听。
突然屏幕亮度一熄,她已经挂断了。
我伸出一半的手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衣袖早已湿透,怏怏地下垂着,随风挥舞,像是在送别故人。
要打过去吗?会打扰她吗?要向她求助吗?她会拒绝吗?若是打完电话我在离开她会怎么想呢?
呵呵,怎么还是那么多愁善感啊,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是将死之人了,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啊。
我一只手将手机用力的掷去,另一只手轻轻捂住脸,寂然无声,泪水从脸颊缓缓淌过,并不温润,而是透骨的阴寒,如至冥间。
远处惊雷炸响,携着更加剧烈的、疯狂的雨落下,将整个世界浇透!妄图将世界的罪孽洗清!
但显然是不可能的啊。
……
我背靠着冰冷的栏杆,有气无力地用手支撑在地上。身上已经很冷了,但心更冷,所以很热。
多愚昧啊,多自作多情啊,但你这最后的选择还是暴露了你内心的恐惧吧。
我艰难的麻木的站起身,走到已经满是裂纹的手机旁,缓缓弯下身去,轻轻用手抚摸着龟裂的屏幕,无声缅怀,该到终途了。
徐徐起身,走向一侧的围栏,锈迹斑斑的铁杆上不知道已经刻下了多少的悲欢离合,今日且就再添一段吧,在那满载泪痕的书简上,再画上虚无缥缈的一痕。
闭上眼前,我的泪仍不止,但眼睑刚一遮住双眸,泪就停住了。
和我再也没什么关系了。
远处的烟火一跃升天,在黯黑的天幕上留下了刹那的光华与明丽,为这永恒的黑暗带来了飞逝的转机。
黄泉路上,彼岸花沾染着垂泪的鲜血,悄然绽放。
残损的手机屏上又一次亮起了来电提醒,但已经没人能看到了,几秒钟后,它在最后闪烁了一下后,也永远的黯淡下去了。
『 下午6:26 』
后记:
NOIP 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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